第11章 新衣

夜以深沉。

陈勇那杆银枪的寒光似乎还在眼前晃动。

宴成更加羡慕的是他那强健的身躯,不瘸的左脚,大好的年纪……

心中不由的一阵烦闷,等过了年他就八十一了,黄土已经埋到眉毛,还能活多久?能过得去这个冬天么……

一晃眼,两天过去了。

宴成坐在床上,浑身发烫,这是激动的。

【呼吸:99999/10万(锁)】

他死死盯着眼前数字,那颗老心忍不住颤抖。只差最后一口气!

宴成猛地深吸,胸腔鼓起。

“呼——哧”

浊气缓缓吐出,带着几十年积攒的腐朽味道。

【呼吸技能升级】

【龟息术:1/1000(锁)】

【龟息术:一日一练,三年可成】

【效果:呼吸节奏优化,持续改善体质】

霎时间。

宴成只觉得天灵盖很是凉快,一道电流从百会穴直达脚底,原本佝偻的后背直挺三分,僵硬的肌肉像泡在温泉之中,开始缓缓恢复知觉……

他下意识地按照系统指引,运转龟息术……

每一次呼吸,都十分轻快,身体又痒又麻。

但这种感觉来的快,去得也快……

他舔了舔嘴唇,原本干裂嘴皮现在湿润无比,又抬起手,那些原本暗沉老年斑,此刻竟褪去了几分枯黄,透出些血色。

“这…这…”

宴成激动的语无伦次,喉结上下滚动。

他踉跄着扑向墙角水瓮,水面映出一张依然苍老、却隐约焕发生机的脸。

不禁仰头大笑。

老寒腿也没那么疼了,咳嗽也轻了些。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晨光中,宴成在床上扭成麻花,开心的像个孩子。

……

晌午时分,宴成正蹲在灶台前熬煮野菜汤,忽听院外传来脚步声。

“老宴头!”

陈管事扯着嗓子喊。

“你要的衣裳送来了!”

宴成擦了擦脸,前去开门,陈管事腋下夹着个包袱,正不耐烦地踢开篱笆门。

“哎哟,陈管事辛苦…”

陈管事将包袱往他怀里一扔,盯着宴成仔细打量了起来。

“你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真的变了!

宴成心中高兴,面上不显,哈哈一笑。

“拖侄儿的福,这几日顿顿有肉……”

陈管事也懒得跟他干聊,招招手示意宴成过去,高高在上的很。

宴成不想让别人看出异常,一步一歪,脸上堆起褶子。

“这就来……”

陈管事抬着脚,在门槛上抹着鞋底淤泥。

“老宴啊,你看…陈勇如今出息了,在武馆当教头…”

宴成瞥着门槛,眉头跳的飞起。

你大爷的!

这就是求人态度?

拿别人家门槛揩泥,哼!宴成敢怒不敢言。

“是啊,陈勇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十分干巴的回答……

“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今年十六了,”陈管事眼珠子转了转“按辈分算,他还是陈勇的堂侄儿呢!”

宴成差点被口水呛到,现在想起来是自己是陈勇堂兄了?当年老陈头饿得去他家借粮时,这厮可是连门都没让进!

各种嫌弃老陈头一家奴仆身份,如果不是宴成,老陈头尸体还在门口歪脖子树上挂着呢……

宴成捋着胡子,故意拖长声调。

“这个嘛……”

陈管事见状,面露了然,慢吞吞从袖中摸出个小布包。

“这是一点心意……”

说着将布包掀开一角,一块雪白的饴糖露了出来,一副吃定宴成模样。

嗯?

求人办事就这个态度?

你就拿一块糖来刺激爷爷?

他想起陈勇在杨家门口时的眼神,心中没来由的上火!

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陈管事见宴成无动于衷,不由得摆起架子。

“老宴!当年我可没少照顾你们……”

宴成盯着糖块,忽然咧嘴笑了,搓了搓手,叹了口气。

“好说,好说……”

“就是老汉也不能两手空着去啊……”

陈管事连连点头。

“明白明白!”

……

待他走远,宴成掂了掂那块饴糖,眼里满是讥诮。

“呸!”

“下贱东西!”

“这会儿倒想起爷爷这点临了的情分了?”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

宴成缓缓站直了腰,哪里有之前弯腰驼背,行将就木的样子,将饴糖举到眼前,在火光映照下散发出诱人光泽。

他吃不下,心中不由得烦躁起来。

“狗日的世道!”

糖块划出弧线落入火中,火焰猛地窜高,糖浆在炭火上滋滋作响,拉出黏稠的丝,像极了某些人恶心的嘴脸。

……

宴成眯着老眼,看向床边。

一套半新的麻布短打,灰褐色,虽打着补丁,却比他身上这件强多了。

他还指望这衣服过冬呢,自然不会将其丢入柴火。

短打,就是粗麻制成的短衣,上身到腰部,下身五分裤……

哎!苦涩到好笑。

他嘟囔着,抖开衣服在自己身板上比了比。

短袖一边长一边短,正常到腰部的上衣拖到了屁股下……

也不嫌弃,脱下旧衣,直接套在身上,系紧了腰间草绳。

看着一旁破烂的旧衣,面露复杂……

他是个念旧的人,但这也太旧了,穿了一辈子,破了就拿树皮、麻片补上。

硬的像个盔甲!

也不丢,只是收好。

嗯,就当是第一件藏品……

……

宴成随意扒拉几口,拎着斧子出了门……

他要去砍柴,锻炼!

【步行:6.3/10万(锁)】

【断木:137/1000(锁)】

他唯一能出头的就是系统,隐田、功名、当兵,他一样也搞不懂……

隔天。

就在宴成拎着斧子在门前菜园子里忙碌的时候,那个势利眼又来了,惹得他一阵无语。

“老宴头!”

宴成头也不抬。

“陈管事,又踩我家门槛来了?”

陈管事讪笑着从篱笆缝里挤进来,手里拎着只扑腾的母鸡,在铁斧上瞧了瞧,面露惊讶。

“老宴啊,你身子骨见好,特地给你补补……”

随即就拉着他前往屋里说,宴成斧子一横,拦住他脚步。

“有事说事。”

“明日赵宗师武馆开张,招收弟子。”

陈管事将母鸡往地上一扔,又从袖中摸出串铜钱,塞到宴成手上。

“陈勇的事……”

一串铜钱就是一千文,差不多是佃农家庭小半年收入,已经不少了。

但他和陈勇闹得很僵,宴成也不想帮他,表示将母鸡留下,明天自然会去说道说道。

等成了,再收钱就行。

陈管事见宴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连连点头。

临走时还不忘夸了夸宴成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