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九镜悬天

林墨攥着铜镜的手直打颤。夜空中的青铜巨镜遮了半边月亮，镜面里映出的不是星星，而是九个血色旋涡。村里狗叫猫嚎乱成一片，王寡妇家的老黄牛挣断缰绳，撞翻了半堵土墙。

“妖镜！这是妖镜啊！“里正瘫坐在井台边，山羊须上沾着唾沫星子，“快去请清风观的仙长......“

紫霄阁的女修抬手结印，细雨化作光幕罩住村子。她腰间玉佩亮得刺眼，照出罗家修士惨白的脸——刀疤脸的尸首还躺在院门口，眉心血洞咕嘟冒泡。

“小友随我来。“女修袖袍一卷，林墨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睁眼时，人已站在村后山崖上，脚下是翻腾的血色雾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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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边老松树下摆着石桌，桌上茶盏还冒着热气。女修指尖轻点，铜镜残片自动拼成圆盘，缺的那块正对黑水沟方向。

“此物名唤轮回盘，是玄天宗镇派至宝。“她斟了杯茶推过来，“三百年前仙魔大战，玄天宗满门殉道，此宝也跟着失了踪。“

林墨盯着茶水里的倒影。镜框月牙凹槽泛着青光，和他娘后颈的疤一模一样。女修突然拂袖，茶汤里显出幅画面——身着星纹道袍的女子正在施法，容貌竟与母亲年轻时别无二致。

“这是最后一位玄天圣女。“女修叹气，“若你娘真是圣女后人，蚀骨咒怕是魔族手笔......“

山脚下突然传来轰鸣。九道血光聚成光柱，正正打在林墨家房顶。怀中的铜镜剧烈震动，震得他胸口发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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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冲回院子时，瞧见妹妹被青光托在半空。小丫头颈间挂着块碎玉，正是母亲平日戴的那块。铜镜残片绕着她打转，拼出的缺口渐渐被血光填满。

“小雨！“陈氏挣扎着从里屋爬出来，后颈月牙疤亮如银钩。紫霄阁女修突然掐诀，三道符咒封住院门：“莫近前！这是血脉共鸣......“

话没说完，最后一块残镜破土而出。完整的青铜镜悬在妹妹头顶，镜面映出的却是林墨的脸——额间金纹扭曲成古怪符咒，瞳孔里跳动着青色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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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货郎老周带来消息：黑水沟一夜之间塌出天坑，坑底露出玄天宗遗址。四大仙门的人马把那儿围得铁桶似的，连罗家修士都靠不近半步。

林墨蹲在灶前煎药，怀里揣着《东荒异闻录》。书里夹着张破阵图，和铜镜背面的纹路对得上。妹妹还在昏睡，小手里紧攥着块青铜碎片——那是轮回盘拼合时崩落的。

“墨哥儿！“赵瘸子翻墙进来，断臂处渗着黑血，“你爹当年埋镜子的地缝，昨儿叫仙门的人炸开了......“

老人从怀里摸出半块玉珏，和林母那块刚好能拼成圆月：“这是你娘嫁妆吧？玄天宗圣女的信物，怎会流落民间......“

村口突然传来号角声。三头赤鳞犀牛拉着的青铜战车碾过石板路，旗幡上绣着狰狞鬼面——竟是罗家家主亲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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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三刻，林墨被“请“到村祠堂。罗家主是个独眼老者，手里的骷髅杖冒着绿烟。紫霄阁女修坐在对面，指尖把玩着茶盏盖。

“小友若肯交出轮回盘，罗家保你娘亲无恙。“骷髅杖敲在地上，毒烟凝成陈氏虚影，“否则这蚀骨咒......“

女修突然轻笑：“罗长老莫不是忘了，玄天宗怎么灭的门？“她屈指弹飞茶盖，正好击碎毒烟幻象，“三百年前你们罗家老祖勾结魔族，这笔账四大仙门可都记着。“

祠堂梁柱突然开裂。九面铜镜虚影浮现在半空，镜中同时显出罗家主阴沉的脸。林墨怀中的轮回盘骤然发烫，映出段血腥记忆——三百年前，正是罗家人往护山大阵泼了魔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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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过半，林墨背着竹篓摸进后山。赵瘸子说的密道藏在乱坟岗，入口处的新土还带着血味。怀里的轮回盘指引方向，缺月纹路正对黑水沟天坑。

“哥......“背后突然传来妹妹的声音。林墨转身瞬间，一根毒针擦着耳廓飞过。假扮林雨的侏儒修士怪笑着遁地，地面突然塌出大洞。

林墨坠落时本能地抱住竹篓。轮回盘青光暴涨，映出洞壁上密密麻麻的符咒——正是《东荒异闻录》里记载的封魔印。

洞底堆着森森白骨，有些衣裳还没烂透。林墨捡起半块玉牌，上头“玄天“二字刺痛眼睛——这分明是外门弟子腰牌，和父亲失踪时带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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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三刻，林墨蜷缩在岩缝里喘气。追杀他的侏儒修士被地煞吞了，代价是竹篓里的药草全喂了煞气。轮回盘映出母亲咳血的画面，陈氏腕间的青紫已蔓延到心口。

“往左三步。“赵瘸子的声音突然在脑后响起。老人独眼泛着红光，断臂处爬满青铜纹路：“当年你爹就是在这儿，把轮回盘一分为九......“

岩壁应声开裂，露出条青铜甬道。壁上灯台无火自燃，照出满地箭矢——都是三十年前的样式。尽头石室里摆着口冰棺，棺中女子颈间月牙疤赫然在目。

轮回盘突然脱手飞出，稳稳嵌在冰棺凹槽里。棺盖缓缓滑开时，整个葬仙原的地煞之气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第九面血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