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来了,来了!

林卫东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跟原来的世界不同了。

不算太大的屋子,隔成里外两间。

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大一小两张床。

屋子中间有张八仙桌,桌上放着药锅药碗,配着四把椅子。

床边点着的煤球炉子上坐着一壶热水,半开未开,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几个装着中药的纸袋整整齐齐码放在五斗柜上。

五斗柜上方贴着一张充满时代气息的日历画报。

上面一九六一年五个字刺目而鲜明……

再过去便是挂着黑纱的遗照,照片上的中年男人国字脸,浓眉大眼……

屋子里铺陈摆设虽然陈旧,却擦拭的一尘不染。

这到底是哪?

林卫东掀开被子,想出门看看外面的环境。

窗外呼啸的雪风从缺了半块玻璃的窗户中灌了进来。

坐着热水的煤球炉子抵御不了来自冬月的刺骨寒气。

林卫东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看着薄薄线衫下瘦弱的胳膊暗自思忖。

这具身体比他前世自幼习武锻炼打熬出来的身体,要差了很远很远……

忽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灵台识海深处,一幕幕画面跟放电影似的滚动。

随着画面滚动,林卫东接收到原身的记忆。

这里是《情满四合院》,那个早已被各路穿越大神穿烂了的世界。

在接收原身记忆的同时,他也得到了今次穿越的金手指。

一个空间。

一个没有灵泉,没有耕地,没有农场庄园,更没有什么抽奖轮盘的空间。

举目所见,到处云遮雾罩。

在云雾深处,似乎有几重高大门户若隐若现。

林卫东正想仔细探索一下这个神秘空间的时候,只听房门轻轻一响。

一道柔和女声传来。

“东子,今天感觉好些了没有?”

“我去将你晚上喝的汤药热热。”

从外面进来的是个中年妇女,身边跟着两个孩子。

男娃娃只有四五岁。

女孩子略微大些,也不过七岁多的样子,脖子上戴着一条鲜艳的红领巾。

两人身上都穿着棉袄棉裤,衣服上虽然打着补丁,却收拾的干干净净。

小男孩童声童气地问道:“大哥,你的病好了吗?”

说着脱了鞋,七手八脚往床上爬。

接受了原身记忆的林卫东看着面容慈祥的中年妇女,轻轻唤了声:“妈。”

“我今天好多了。”

――来都来了,那就换场人生继续活下去。

原先前世的一切种种,终将在这四合院世界里幻为烟云……

林向东在男娃娃头上摸了摸,顺手将他塞进被窝里。

微笑问道:“小北,今天乖不乖?”

林向北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连连点头。

“大哥,我很乖。”

“三姐下午放学去接我的时候,幼儿园阿姨还表扬我了。”

林向东欣慰地笑了笑,伸手揪了揪小姑娘头上的小辫子。

“小南真棒,会接弟弟放学!”

小姑娘扭了扭,挣脱头上小辫子,朝林向东皱了皱鼻子。

林家原本是兄妹四个,二妹林向西没有养大成人,一病早夭。

如今只剩了林向东,林向南,林向北三个。

林母看看大儿子脸上气色,放下水壶,从方桌上将早已凉透的汤药倒进药锅里。

打开炉子火门,新换上块煤球。

再将药锅放在煤球炉子上热好。

不多时,浓郁药香传来。

林母端着药碗轻声道:“小南,别闹你大哥。”

“东子,妈先喂你喝药。”

林向东半坐起身,伸手接过药碗。

“妈,我自己就喝成。”

林母扭头看着破了半块的玻璃窗户,皱了皱眉。

对林向南道:

“小南,去对面西厢房问你三大爷要张旧报纸,先将你哥这玻璃暂时给糊上。”

“不然这满屋子都是风。”

“再受场风寒可了不得……”

原身的父亲林昭因为保护国家财产逝世还没过去多久,红星轧钢厂抚恤金倒是发下来了。

只不过因为林向东的病还没好,没来得及去办理顶职手续。

林向南撇撇嘴,有些不想去的样子。

林母问道:“怎么还不去?”

林向南看看林母又看看林向东,欲言又止。

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拿了张旧报纸回来。

巴掌小脸上有些气呼呼的样子,像是受了些委屈。

林向东问道:“小南?”

林向南噘着小嘴道:“三大爷说他家的旧报纸要攒着卖钱。”

“这张先记下,等累到一斤的时候一起算。”

“妈昨晚都没去问三大爷要玻璃钱跟药膏钱!”

林向东脸色一沉。

“玻璃就算了,药膏钱怎么回事?”

林母不愿生事,忙解释道:“昨晚他们几个孩子打雪仗,小南的额头被雪球砸了一下。”

“红肿了些,没什么事。”

“药膏家里就有,不用赔钱。”

林向南忿忿不平地道:“阎解放阎解矿往雪球里裹石子!”

“我要是没拦住,被砸中就是小北!”

林向北从被子里露出个头道:“咱家玻璃也是被裹着石子的雪球砸的!”

“三姐说要三大爷赔钱,妈还不让三姐去!”

林向东的脸色更为阴沉。

谁家孩子打雪仗往雪球里裹石子?

摆明了就是欺负林向南林向北年纪小!

伸手拉住林向南,掀开她额前刘海看了看,果然淤青红肿了一小块。

只是有头发遮着看不见。

原身虽然一直病恹恹的,对两个小了好几岁的弟弟妹妹却是极好。

林向东掀开被子,穿上棉袄棉裤,系上围巾准备出门。

边穿衣裳边道:“小南小北放心,我这就去找三大爷!”

“保证他不会管你要旧报纸钱,还要阎解放阎解矿给你道歉!”

“赔咱们的玻璃钱!”

丈夫新逝,大儿子还病着。

林母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开始并没打算找阎埠贵要赔偿。

见林向东要出门,劝道:“东子,别去。”

“不过一块玻璃,等周末我休息去划块换上就好。”

“都是街里街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何必又多事?”

“先把窗户糊上,免得晚上灌风是正经。”

林母见女儿儿子齐齐告状,伸手在两个小脑袋上拍了拍。

转身回里间拿出半瓶浆糊。

林向东道:“妈,您上一天班累了。”

“还是我来糊吧。”

他感觉身体比刚刚醒来好多了似的。

就连从破碎玻璃中吹进来的雪风也没开始那么刺骨。

伸手接过旧报纸暂时将窗户糊上。

林母见大儿子手脚麻利,果然是病况大好的样子,心中甚是欣慰。

看着窗外天色道:“这天也不早了,外面雪还没停。”

“我给你们做晚饭。”

林向东道:“妈,我去一趟胡同口。”

他当然不是去胡同口,而是要去找阎埠贵算算昨晚的账。

林母嘱咐道:“雪还没停,路上看着些。”

“千万别摔跤。”

林向南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道:“哥,我陪你去!”

林向东又想去揪小姑娘的辫子,被林向南脑袋一偏躲开。

不由得笑了笑,这小姑娘还真是机灵。

牵着妹妹推门出去。

下一刻,兄妹两人站在对面西厢房门口。

林向东敲了敲门,低声问道:“三大爷,在家没?”

阎埠贵听见是林向东的声音。

起身打开了房门。

干瘦脸颊上堆出笑容。

问道:“东子,你病好些了?”

“这大雪寒天的,怎么舍得带小南过来坐坐?”

“外面冷,快进来。”

阎埠贵是小业主出身,如今在红星小学里教语文,平生最爱算计。

每常念叨着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将抠搜算计四个字嵌在脑门上。

林向东带着妹妹进了西厢房。

阎埠贵住的西厢房跟林家也是一样,只有两间房。

外间做客厅兼餐厅,里间是卧室。

老两口带着三个孩子都挤在里间住。

大儿子阎解成初中毕业后没考上高中,在街办企业找了个工作。

这两三年日子艰难,彩礼什么的省了不少,倒也谈了个对象。

阎埠贵舍下一张老脸,去街道上要了院里两间倒座房给他做婚房。

不然一大家子加个未来儿媳妇更加住不下。

阎埠贵道:“东子,小南,坐。”

如今按户人口定量发放煤炭购买证,凭票供应。

他可不舍得放太多煤球。

屋子里比林家那缺了半块窗户玻璃的屋子感觉还冷上几分。

林向东坐下,问道:“三大爷,解放解矿哥俩呢?”

阎埠贵道:“都在里间写作业,东子,你找他们有事?”

林向东沉着脸道:“这两小子,昨晚打雪仗将小南打伤了。”

阎埠贵真不知道有这事,心里“咯噔”一响。

再看着林向东的神情,只怕是来者不善。

推了推鼻梁上缠着一圈白胶布的眼镜。

转头朝里间问道:“解放,解矿,你们昨晚打伤了小南?”

“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三大妈忙推着阎解放与阎解矿哥俩从里间出来。

阎解放是沧桑巨变,日月换天那年出生的。

今年十二岁,下半年才上的初中。

阎解矿比阎解放小两岁,如今还在念高小。

阎解娣就更小了,还没开始念书。

阎解放看了林向东兄妹一眼,小声道:“小南的额头是不小心碰上的……”

“我们不是故意的……”

林向东冷冷地道:“不小心能红肿那么大一块?”

说着掀开林向南头发给阎埠贵看。

其实,若是林向南没有被阎解放阎解矿打伤,林向东还真的懒得去计较。

不过欺负到他妹妹头上,林向东又怎么可能愿意?

他可不是原身,因为打小就病恹恹的,不言不语,性子有些懦弱。

阎埠贵搓着双手道:“东子,你看。”

“解放,解矿还是个孩子。”

“玩耍的时候有个磕磕碰碰也是正常。”

“不至于这么兴师问罪……”

林向东凉凉地道:“不至于么?”

“横竖外面还下着雪。”

“我也搓两个带石子的雪球,一人脑门上砸一下。”

“打伤小南这事就算过去了。”

原身虽然病恹恹的,到底是个成年男子。

力气终归要比阎解放阎解矿两个孩子大的多。

两个裹石子的大雪球砸下去,会不会脑震荡还是两说。

阎埠贵被噎了一句,消瘦脸颊红了起来。

“东子,你想怎么样?”

林向东淡淡地道:“道歉,赔钱!”

对付阎埠贵这种粪车过路都要尝咸淡的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要他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