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魔君祭幽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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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碎玉紧贴着掌心，温润微凉的触感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精纯的灵气，滋养着陈尘濒临崩溃的经脉。但这股清灵之气，此刻却像冰水浇在烧红的烙铁上，非但不能带来丝毫暖意，反而激起了更深的寒意和滔天的怒火！
**牧武七十三号**！
七个冰冷的符纹，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烫在陈尘的意识深处！疤脸临死前眼中那漠然的金光人影…苦玄撕开自身枷锁时那悲怆的无声咆哮…葬神渊石刻上那被荆棘缠绕的绝望深渊…还有这塞在煞气兵俑核心、如同给牲畜打上烙印般的灵气碎玉…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迷雾，在这一刻被这冰冷的编号彻底撕碎！一个庞大、冰冷、残酷到令人窒息的真相，赤裸裸地暴露在葬神渊暗红的天穹之下！
武者…武夫…
不过是圈养在凡间牢笼里的牲口！
飞升…登仙…
不过是踏入更高级屠宰场的骗局！
灵气枷锁…煞气兵俑…
不过是牧场主维持秩序、收割“牧武”的工具！
“嗬…嗬…”陈尘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喘，攥着碎玉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温润的玉体之中。那精纯的灵气依旧在流淌，却让他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恶心和屈辱！他仿佛看到无数代武者，如同被蒙上眼睛的驴子，围绕着那虚假的“飞仙图录”，在猩红枷锁的禁锢下，耗尽一生气血，最终沦为编号，被塞进这污浊绝地的怪物核心，成为驱动毁灭的燃料！
耻辱！滔天的耻辱！
这股被欺骗、被奴役、被当成牲畜的滔天怒火，如同被点燃的油海，瞬间冲垮了肉体的剧痛和枷锁的冰冷！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暴意志，从他骨髓深处轰然爆发！
“啊——！！！”
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厉啸，撕裂了葬神渊死寂的空气！陈尘猛地从冰冷的焦土上弹起！双目赤红如血，布满蛛网般的血丝！右臂上那道猩红的枷锁纹路，在狂暴怒火的冲击下，竟剧烈地扭曲、搏动起来，散发出刺目的血光，带来更加钻心的禁锢之痛！但他仿佛感觉不到了！
《焚脉诀》！那套在绝境中诞生、以身为炉、引煞焚命的疯狂功法，在这滔天怒火的催动下，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轰然运转！不再是小心翼翼地汲取，而是…掠夺！吞噬！
**呼——！**
葬神渊污浊粘稠的煞气，如同受到了暴君的召唤，疯狂地朝着陈尘汇聚而来！在他周身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剧烈扭曲盘旋的灰黑色气旋！煞气如同无数柄烧红的钢锉，蛮横地冲入他本就伤痕累累的经脉！猩红枷锁爆发出冰冷的禁锢之力，试图阻挡！但此刻的陈尘，如同一头彻底疯狂的困兽，燃烧着生命本源，强行推动着焚身烈焰！
**轰！**
暗红色的、带着硫磺焦糊味的火焰，再次从他丹田深处爆发！这一次，火焰中燃烧的不再仅仅是煞气，还有他那被奴役的愤怒，被践踏的尊严！火焰席卷全身，疯狂地焚烧着侵入的煞气，灼烧着猩红枷锁冰冷的禁锢之力！每一次灼烧，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经脉在烈焰中哀嚎、断裂、又在狂暴意志的强行粘合下扭曲重生！
“给我…开！”陈尘面目狰狞，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嘶吼！他将手中那块散发着清灵之气的“牧武七十三号”碎玉，狠狠按向自己右臂上那道剧烈搏动的猩红枷锁！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冰面上！精纯清灵的灵气与冰冷禁锢的猩红枷锁之力，在陈尘的皮肉之下轰然对撞！一股难以言喻的、冰火交织的极致剧痛瞬间炸开！陈尘右臂的皮肤瞬间鼓起、龟裂，暗红的血丝混合着被蒸发的气体从裂口喷出！猩红枷锁的血光疯狂闪烁，试图镇压这清灵之气的“亵渎”！而碎玉中的灵气则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涌入枷锁纹路之中，与其进行着惨烈的消耗和湮灭！
就在这剧痛与力量疯狂角力的关头！
“轰隆！！！”
“哗啦啦——！！！”
一连串更加密集、更加狂暴的巨响，伴随着无数锁链崩断的刺耳嘶鸣，如同灭世的雷霆，猛地从远处那片犬牙交错的巨大裂谷深处炸开！比之前那头兵俑强大十倍、百倍的混乱煞气，如同爆发的海啸，混合着无数充满痛苦、狂怒、毁灭欲念的嘶吼咆哮，轰然席卷了整个葬神渊！
大地在疯狂震颤！焦黑的土地如同波浪般起伏！无数巨大的裂缝在陈尘脚下蔓延！暗红色的天穹仿佛都要被这股恐怖的煞气狂潮撕裂！
裂谷深处，影影绰绰！数十个、甚至上百个扭曲庞大的身影，在崩断的符文锁链和弥漫的混乱煞气中，缓缓站起！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巨猿，有的如同多头怪蛇，有的则是纯粹由骨骼和煞气拼凑的畸形怪物！唯一相同的，是它们身上散发出的、那足以让灵魂冻结的纯粹毁灭气息！
兵俑！更多的煞气兵俑！而且…它们挣脱了束缚！
苦玄撕开自身枷锁击杀一头兵俑的举动，如同捅了马蜂窝！彻底激怒了这片绝地深处沉睡的、更可怕的怪物！它们要踏平一切！
死亡的阴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都要沉重！如同灭世的巨掌，朝着陈尘当头拍下！刚刚因愤怒而强行凝聚的力量，在这股灭世般的煞气狂潮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
就在陈尘目眦欲裂，准备拼死一搏，哪怕自爆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刹那！
“桀桀桀——！！！”
“恭迎圣瞳降世！血祭！开始！”
一阵尖锐、疯狂、充满了邪异兴奋的怪笑声，如同夜枭啼鸣，突兀地穿透了兵俑的咆哮和锁链的崩断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陈尘猛地转头！
只见在距离他不远处，另一片相对开阔的焦黑空地上，不知何时，竟然聚集了数十个身着黑袍、气息阴冷的人影！为首一人，身形高大，黑袍猎猎，脸上覆盖着一张狰狞的青铜鬼面，只露出一双燃烧着疯狂血焰的眼眸！正是魔教教主——夜无痕！
他高举着一柄造型扭曲、如同某种生物脊椎骨打磨而成的惨白骨杖！骨杖顶端，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不断蠕动收缩、散发出幽幽紫芒的诡异肉瘤！
在夜无痕身后，数十名魔教教众如同虔诚的狂信徒，跪伏在地，口中念念有词，声音癫狂而扭曲。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升腾起一股浓郁的血色雾气！这些血气并非散逸，而是如同受到无形之力的牵引，疯狂地朝着夜无痕高举的骨杖顶端的紫色肉瘤汇聚而去！
更让陈尘头皮炸裂的是，在那些跪伏的教众中间，赫然躺着十几个被捆绑得结结实实、双目紧闭、气息奄奄的人！他们的衣着各异，有江湖草莽，也有商贾平民，甚至…陈尘在其中看到了几个穿着药王谷服饰的弟子！每个人的心口位置，都插着一根细长的、闪烁着幽光的黑色骨针！他们的生命气息，正随着心口处不断涌出的、被骨针强行抽取的猩红血气，飞速流逝！汇入那骨杖顶端的紫色肉瘤！
血祭！他们在用活人的精血和生命进行血祭！
“以血为引！以魂为祭！恭请圣瞳！洞开幽冥！涤荡凡尘！”夜无痕的声音嘶哑疯狂，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随着他疯狂的吟唱，骨杖顶端那蠕动的紫色肉瘤吸收了海量的精血和生命气息，骤然爆发出刺目的、令人心悸的幽紫色光芒！
一股远比煞气兵俑更加诡异、更加阴冷、仿佛能冻结时空、洞穿灵魂的恐怖气息，从紫色肉瘤中弥漫开来！肉瘤表面的蠕动加剧，中心缓缓裂开一道竖立的缝隙！缝隙深处，并非血肉，而是一片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
随着这道竖缝的裂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而漠然的意志，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灵，瞬间扫过整个葬神渊！所有正在咆哮、挣脱锁链的煞气兵俑，动作齐齐一滞！毁灭的咆哮变成了不安的低吼！连空气中弥漫的混乱煞气，都仿佛在这股意志的扫视下变得凝滞！
陈尘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他怀中的烧火棍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戾波动，剧烈震颤，仿佛遇到了生死大敌！心口蛰伏的蚀心蛊更是发出一声尖锐到灵魂深处的恐惧嘶鸣，疯狂地扭动起来！
那道裂开的竖缝…那冰冷漠然的意志…
幽瞳！
疤脸临死前惊恐提及的！药王谷圣女白芷警告过的！青龙会牧灵人用来监控牧场的…天道之眼！
它…被魔教用血祭…强行召唤出来了？！
夜无痕高举着骨杖，紫色肉瘤中央的幽瞳竖缝已经完全睁开！冰冷的、漠然的、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目光，缓缓扫过混乱的葬神渊，扫过那些躁动不安的煞气兵俑，最后…精准无比地定格在了陈尘身上！更确切地说，是定格在他手中那块散发着清灵之气、烙印着“牧武七十三号”的碎玉上！
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了陈尘的身体，刺入他的灵魂深处！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生命层次的巨大恐惧和卑微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身体僵硬，思维冻结，连《焚脉诀》强行催动的焚身烈焰都仿佛要被这目光冻结！
就在这时！
“吼——！！！”
被幽瞳意志压制的煞气兵俑群中，一头距离夜无痕等人最近、形如巨猿的兵俑，似乎被那浓郁的血腥气和生命气息彻底刺激，挣脱了幽瞳意志的短暂压制，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的咆哮！巨大的手臂挣脱残余的锁链，带着撕裂虚空的煞气，朝着正在进行血祭的魔教人群狠狠砸下！目标直指夜无痕！
夜无痕正全力维持着骨杖顶端的幽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眼中疯狂的血焰瞬间被惊骇取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幽瞳那冰冷漠然的目光，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一道无形无质、却带着冻结灵魂力量的紫色光束，如同来自九幽的审判，瞬间从那道竖立的裂缝中射出！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那头狂暴的巨猿兵俑，庞大的身躯在接触到紫色光束的瞬间，如同被投入强酸的泡沫，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连同它周身缠绕的狂暴煞气，一同化作了虚无！连一丝残渣都未曾留下！
秒杀！绝对的抹杀！
夜无痕眼中的惊骇瞬间被狂喜取代！他猛地转向幽瞳，发出更加癫狂的嘶吼：“圣瞳在上！魔焰焚天！助我神功！荡平寰宇！”
随着他的嘶吼，骨杖顶端的幽瞳竖缝微微转动，那道冰冷漠然的目光，再次锁定了陈尘！一股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致命的毁灭气息，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将陈尘笼罩！
死亡！绝对的、无法逃避的死亡！
陈尘浑身汗毛倒竖！刚刚因愤怒而强行凝聚的力量，在这股天道之眼的威压面前，脆弱得如同蝼蚁！他甚至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
“咻——！”
一道极其细微、却快如闪电的破空声响起！
一枚细长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骨针，如同毒蛇吐信，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穿透了混乱的煞气和血腥气息，精准无比地射向…夜无痕高举骨杖的右臂！
是白芷？！
陈尘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个撑伞的白衣身影！
夜无痕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操控幽瞳和即将灭杀陈尘的狂喜之中，对这突如其来的偷袭毫无防备！
**噗嗤！**
幽蓝骨针精准地刺入夜无痕右臂的肘关节！
“呃啊！”夜无痕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右臂瞬间麻痹！高举的骨杖剧烈一晃！骨杖顶端那维持着幽瞳的紫色肉瘤光芒猛地一黯！那道锁定陈尘的冰冷目光瞬间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涣散！
机会！
陈尘体内被恐惧冻结的血液瞬间沸腾！求生的本能和滔天的怒火化作最后的燃料！他不再试图对抗那猩红枷锁！而是将刚刚被碎玉灵气滋养恢复的一丝内息，连同《焚脉诀》强行炼化的所有狂暴煞气，以及那焚身的滔天怒焰，毫无保留地、孤注一掷地，全部灌注到紧握在左手的那根烧火棍之中！
目标——夜无痕！
“给我…死！！！”
陈尘喉咙里迸发出沙哑到极致的咆哮！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将手中那根颜色幽暗深邃、棍体流淌着暗红光芒的烧火棍，朝着夜无痕的方向，狠狠投掷了出去！
棍身离手的瞬间，仿佛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束缚！棍体深处那股冰冷凶戾到极致的力量，混合着陈尘灌注的焚身烈焰和狂暴煞气，轰然爆发！整根棍子化作一道撕裂暗红天穹的、缠绕着暗红烈焰与灰黑煞气的毁灭之矛！带着陈尘所有的愤怒、不甘和毁灭意志，以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厉啸，直射夜无痕的心脏！
这一击，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意志和生命！是绝境下的咆哮！是对这牧武命运的反抗！是向那高高在上的天道之眼…掷出的第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