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车窗上的血手印

钥匙冰寒刺骨,陈默紧攥血宣纸。死寂走廊里,金属刮擦声撕开神经。导师惊恐面容咫尺,监控 3分 07秒吞噬真相。心脏疯狂撞击,身后停尸台“哐当“一声,杀机暗藏门外。陈默的指节因过度用力泛出青白,钥匙与血宣纸的重量让牛仔裤口袋渗出血珠。金属台面的倒影里,他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正与身后某道黑影重叠。

烧杯碎裂的脆响中,走廊突然响起第三声金属刮擦声这次来自头顶通风管道。他冲进黑暗时,帆布包里的百邪录自动翻开,泛黄书页浮现出与导师脖颈完全相同的青黑指印。

安全出口的绿光指引他向左转,却在第七个转角撞见本该空置的实验室门牌,门缝下渗出的冷气带着腐殖质气息,他听见自己背包带子在身后发出诡异的摩挲声。当指尖即将触到门把手时,血宣纸突然自燃,焦黑字迹显现出古彝文「祂在看着你」。

四周一片空寂,什么都没有。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仿佛连呼吸都被凝固在冰冷的空气中。

是凶手已经逃之夭夭?还是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那导师脖颈上触目惊心的青黑指印,再次脑海中浮现,冰冷的感觉如电流般传遍全身

绝不能继续留在此地!必须马上逃离这栋大楼!陈默不再犹豫,他竭力辨认方向,朝着记忆中那离楼梯间最近的安全出口指示牌上微弱的绿光,全神贯注地屏住呼吸,踮起脚尖,以最快的速度和最轻的脚步,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移动着,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脏上他感觉背后那浓重的黑暗里,似乎有无形的目光如影随形地黏附在他的后颈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他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会看见一张惨白的脸孔或者一只扼向喉咙的冰冷手掌!

短短的几十米走廊,此刻却漫长得如同穿越地狱。当他终于用尽全力一把推开那扇沉重的防火门,冲入光线相对明亮一些的楼梯间时,冰冷的汗水早已浸透了后背的衣衫。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安全通道的灯光虽然昏暗,但至少驱散了那种令人窒息的绝对黑暗。他不敢有丝毫停留,顺着楼梯一路向下狂奔,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激起的回响

当冲出学院大楼后门的瞬间,冰冷的、夹杂着密集雨点的狂风如般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暴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天地间一片混沌的水幕。路灯昏黄的光晕在雨水中晕染开,模糊不清。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他的头发和单薄的外套,刺骨的寒意让他猛地哆嗦了一下,却也奇异地浇熄了部分燃烧的恐惧,带来一丝病态的清醒。

他没有伞,也早已顾不上这些。他像一头慌不择路的落水狗,在空旷的校园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冰冷的雨水模糊了视线,灌进嘴里,又咸又涩。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家!回到那个虽然狭小但暂时安全的出租屋!只有在那里,他才能稍微冷静下来,才能仔细思考那张染血的宣纸、那枚青铜钥匙、那本自动翻开的《百邪录》和“血煞局”这三个字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冰冷的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陈默抹了一把脸,脚步踉跄地冲进公交站台,勉强能遮挡一点风雨的顶棚下。站台上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灯光在雨幕中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淡,他掏出手机,屏幕被雨水打湿,手指颤抖着划开屏幕。时间显示:凌晨一点十五分。这个时间点,通往市郊的长途巴士早已停运。

只有黑车了,这个念头让他胃里一阵翻腾,深夜,暴雨,独自一人搭乘陌生的黑车,这本身就像恐怖片的开头。但比起留在这空旷无人的站台,或者返回那栋刚刚发生过凶案的学院大楼,黑车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导师惨死的面容和脖颈上的指印如同鬼魅般在脑海中闪现,那冰冷的恐惧感催促着他尽快远离这里。

他点开一个常用的打车软件,手指因为寒冷和紧张而有些僵硬,输入了目的地,落霞村。那是宣纸上符号指向的地方,也是导师最后研究课题的核心地点。屏幕闪烁了几下,显示附近有车。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下了确认键,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带着不祥的预感。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站台的顶棚,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音,像是无数只手在急切地拍打着棺材盖。远处的城市灯火在雨幕中扭曲,每一辆经过的车灯刺破雨幕,都让陈默的心猛地提起,又在看清不是自己要等的车后,重重落下,带来更深的疲惫和不安。

大约十分钟后,两道昏黄的、被雨水散射得有些朦胧的车灯穿透雨幕,由远及近。一辆破旧得看不出具体型号的灰色面包车,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缓缓停在了站台前。车身布满泥点,好几处漆皮剥落,露出锈迹斑斑的底色。车窗玻璃上凝结着厚厚的水汽,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副驾驶的车窗摇下一条缝隙,一股混合着劣质烟草、汗味和机油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张黝黑、布满风霜沟壑的脸孔出现在缝隙后,眼神浑浊,带着长途司机特有的疲惫和一丝警惕,上下打量着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的陈默。

“落霞村?”司机的嗓音嘶哑,像砂纸摩擦。陈默喉咙发紧,点了点头,雨水顺着下巴滴落,嗯。“一百五,不讲价。这天气,这钟点,就这个价。”司机吐出一口浓重的烟味。

陈默没有还价的心思,直接掏出手机扫码付款。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湿透的裤袋传来,是那枚青铜钥匙。他拉开车门,一股更加浓郁的、混杂着烟味、汗味、食物馊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窒息。车厢里光线昏暗,只有仪表盘发出微弱的荧光。

车厢里已经坐了六七个乘客,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大部分人都蜷缩在自己的位置上,昏昏欲睡,或者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陈默的到来毫无反应。只有靠近车门的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抬起浮肿的眼皮,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嘴里含糊地咕哝了一句什么,像是在抱怨他的到来打扰了宁静

陈默垂着头,尽量避免引起他人的注意,双手紧紧抱着湿透的帆布背包,艰难地挤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空位。座位上的布套油光滑腻,散发出一股经年累月的霉味。他缓缓坐下,将背包牢牢地抱在怀里,那里面装着的是一本厚重的百邪录,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和衣角不断滴落,在脚下汇聚成一小滩水渍。车窗外,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和连绵不绝的暴雨。车身剧烈一震,再次冲进了茫茫的雨夜之中。

车厢内弥漫着一片死寂,唯有引擎的轰鸣声、雨点敲打车顶的嘈杂声,以及乘客们刻意压低的呼吸声。在沉闷的空气和身体的疲惫感交织下,原本高度紧绷的神经在这暂时安全的环境中开始悄然松懈,然而,巨大的悲伤和恐惧却如退潮后的淤泥一般,沉甸甸地沉积下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导师惨死的惨状,那青黑色的指印,鲜血淋漓的符号,以及自动翻开的古籍,这些画面犹如电影镜头,在脑海中不断翻腾,交织。困意如同冰冷的潮水,伴随着精神的极度疲惫,一点点地侵蚀着他的意识。眼皮愈发沉重,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晃动。他无力地抱着背包,头不由自主地一点一点低下,意识也渐渐滑向黑暗的边缘

就在他即将沉入深深的睡眠之中时

一阵极其刺耳、尖锐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电子噪音,宛如无数锋利的钢针,毫无预警地刺入了所有人的耳膜。这声音仿佛是老旧收音机受到强烈干扰时的嘶鸣,又似无数指甲疯狂刮擦黑板,瞬间撕裂了车厢中原有的沉寂氛围。

“啊”“天哪!”“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所有昏睡或迷迷糊糊的乘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噪音惊醒,纷纷发出惊叫和咒骂。陈默也被这声音猛地一惊,瞬间清醒过来,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

紧接着,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车厢内所有亮着的手机屏幕,无论是正在播放视频的、聊天的、还是仅仅显示着锁屏壁纸的在这刺耳的噪音中,屏幕猛地剧烈闪烁起来!画面疯狂扭曲、拉伸、撕裂!

随后,所有的屏幕在闪烁扭曲到极限之后,瞬间定格!变成了完全相同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一口棺材,一口巨大、沉重、仿佛浸透了鲜血的红棺!

那红色浓烈得刺眼,如同凝固的、腐败的血液,在昏暗的车厢里散发着不祥的光晕。棺木的纹理粗糙而诡异,像是无数血管虬结盘绕而成。棺盖并未盖严,留着一道漆黑、深不见底的缝隙。而在那道缝隙的边缘,一只苍白得毫无血色、指节扭曲变形的手,正缓缓地、一点一点地从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伸出来!

那手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指甲又长又黑,如同某种野兽的爪子。它极其缓慢地向外探伸着,动作僵硬而诡异,仿佛关节已经锈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着。指尖微微弯曲,似乎在虚空里抓挠着什么,又像是在对车厢里的所有人发出无声的、致命的邀请!

啊!!!靠近车门那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第一个爆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尖叫,他猛地从座位上弹跳起来,手中的手机如同烫手山芋被他狠狠甩了出去!砸在车窗上,屏幕瞬间碎裂,但那诡异的红棺画面,竟然在布满蛛网般裂纹的屏幕上顽强地、扭曲地残留着!

鬼啊,快停车,救命!!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在狭小的车厢内蔓延开来!乘客们彻底乱了套,尖叫声、哭喊声、碰撞座椅的声音响成一片。有人拼命地去按手机试图关机,但屏幕上的红棺画面纹丝不动,那只苍白的手依旧在缓缓探出!有人发疯似的拍打着车窗和车门,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移动棺材!

“妈的!见鬼了!”司机也吓得够呛,猛地一脚踩下刹车!破旧的面包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身剧烈地左右摇摆、打横,险险地停在暴雨滂沱的路中央!车头灯在雨幕中疯狂晃动。

巨大的惯性让车厢里乱作一团的乘客们东倒西歪,尖叫和碰撞声更加混乱。陈默死死抓住前排座椅的靠背才稳住身体,怀里的背包抱得更紧。他脸色惨白,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不是因为恐慌,而是因为他的眼睛看到更加惊悚场景,女孩似乎毫无所觉,只是抱着头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发出压抑的啜泣声。

陈默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心脏,但一股更强烈的本能,来自百邪录中那些无数次研读、甚至带着几分嗤之以鼻的记载,瞬间压倒了恐惧!

敕!一声短促、如同金铁交鸣般的低喝,猛地从陈默口中迸发!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是凭借着一股近乎本能的反应!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如剑,以最快的速度,在自己胸前那片湿透的帆布背包上,准确地说是背包里那本百邪录的位置狠狠一划!

指尖划过粗糙的帆布,没有墨水,没有朱砂。但就在他指尖划过布面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极其灼热的气息,仿佛被强行从背包深处那本古籍中抽取出来,瞬间凝聚于他的指尖!指尖传来一阵钻心的灼痛!

他强忍着剧痛,沾着背包上冰冷的雨水,以快到出现残影的速度,凌空对着那条即将触碰到女孩头顶的腐烂手臂的方向,狠狠划出一个极其简陋、却透着某种古老蛮荒气息的符号,一个由三道横线和一道竖线交叉组成的、类似“井”字的图案!

破邪!退!随着他最后一声厉喝,那凝聚在指尖、混合着雨水和灼热气息的微弱力量,如同无形的箭矢,伴随着他凌空划出的那个简陋符印,猛地射了出去!

嗡!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空气被震荡的蜂鸣声响起,灵视的血色视野中,那个由陈默指尖力量构成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简陋“井”字符印,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狠狠撞在了那条腐烂手臂的腕部!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腐烂的肉块上!一股刺鼻的、带着焦糊味的黑烟猛地从腐烂手臂被符印击中的地方冒起!那条腐烂手臂仿佛触电般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无声的、扭曲的痉挛!它猛地缩了回去,像受惊的毒蛇,以比探出时快十倍的速度,一下缩回了车厢顶棚那片浓重的、粘稠的暗红色阴气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空气中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与此同时,车厢内所有手机屏幕上,那口血红的棺材和那只缓缓探出的苍白鬼手,如同被切断电源的屏幕般,瞬间熄灭!屏幕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刺耳的电子噪音也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车外依旧狂暴的雨声,以及车厢内乘客们粗重、惊魂未定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啜泣声,那个差点被腐烂手臂抓到的羽绒服女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茫然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空洞,显然还未从巨大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陈默则如同虚脱般,重重地靠回冰冷的椅背,抱着背包的手臂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指尖那灼热的痛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疲惫。刚才那一下,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和精神。他大口喘息着,冰冷的汗水混合着雨水从额角滑落,他成功了?用百邪录里最基础的、他曾经嗤之以鼻的“驱邪符”雏形…真的驱散了那东西?

车厢前排,一个一直蜷缩在座位上、穿着洗得发白蓝布褂子、须发皆白的老头,缓缓抬起了头。他那双浑浊的老眼,在昏暗的光线下,却异常锐利地穿透混乱的人群,落在了后排脸色苍白、喘息不止的陈默身上。那目光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老头干瘪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声音嘶哑低沉,清晰地传入陈默的耳中,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绝望:“后生,晚了,红娘娘,已经醒了,她闻到活人味儿了,这车,这车上的人,都是祭品,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