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蜜糖与荆棘
霍廷坐在宝马X5的驾驶座上，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辆车是童欣送给他的。
准确地说，是她用《玫瑰与药片》的影视版权费买的，讲述童欣怎么战胜了抑郁症，全款。
他调整了一下后视镜，镜子里映出自己微微发红的耳根。三个月前，他还是个失业后偷偷开滴滴的前高管，现在却成了小区里最让人羡慕的男人——"那个被老婆包养的帅哥"。
"霍师傅，今天心情不错啊？"邻居老张趴在车窗边调侃，"新车就是不一样，连香水味都高级了。"
霍廷笑着没反驳。车载香薰是童欣选的，柑橘混合雪松的味道，说是能提神醒脑。
手机震动，兄弟霍明的消息跳出来：内部股认购名额搞定，20万变180万不是梦，速来签合同！
霍廷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几秒。
"怎么了？"童欣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怀里抱着刚签售完的样书。她今天穿了件浅色针织衫，衬得肤色格外柔和。
"没什么。"霍廷迅速锁屏，"签售顺利吗？"
"有个读者问我..."童欣翻开扉页，指着献词"To T.H."，"这个T.H.是不是真有原型。"
霍廷的耳根更红了。
李洛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酸得发胀。
雨顺小说创作培训课程——第37节：如何构建高张力场景。
进度条才走到一半，她已经暂停了八次做笔记。这课程花了她半个月工资，讲师语速慢得像树懒，偏偏知识点又密集得像暴雨。
"啊啊啊！"她一头栽在键盘上，额头压出一串乱码。
手机震动，写作群弹出消息：
王莱：被网暴，停更七天。
孟轲：《贞观打工人》终校完成，下月出版！
童欣：签售会照片.jpg
李洛看了看自己文档里卡了三天的第2章，愤然起身换上跑鞋。
夜跑时，她戴着耳机继续听课程。讲师正说到"悬念就像钩子"，她一个急刹车——前面路灯下，两个男人正在争执，其中一个手里晃着本眼熟的书。
"《公务员生存指南》？"李洛眯起眼。
"你这书写得不对！"年轻男人激动地挥舞书本，"第58页说领导讲话要记重点，我们处长明明..."
李洛转身就跑。
清北大学东门的垃圾桶旁，王莱数着兜里最后的钢镚。
三天前他和父母大吵一架离家出走，现在全身上下只剩：
- 手机（电量24%）
- 半包纸巾
- 写满小说构思的草稿本
- 11块8毛钱
"同学，需要帮助吗？"
声音从头顶传来。王莱抬头，逆光中看见个扎马尾的女生，学生装下露出清北大学的校徽。
五分钟后，他坐在学生食堂里，面前摆着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所以你是写小说的？"女生——她自我介绍叫应夏，法学院研二学生——翻着他的草稿本，"《学霸逆袭系统》...有意思。"
王莱饿狼般扒着面，含糊不清地说："被盗版搞垮了。"
"知道我们怎么对付论文剽窃吗？"应夏突然凑近，身上消毒水混着橙子香，"在原稿里埋雷。"
她掏出手机展示某学术查重系统，王莱的眼睛越瞪越大。
"你..."他吞了下口水，"为什么帮我？"
应夏的指尖停在草稿某页——主角用数学公式破解阴谋的情节："上周导师让我们研究这个桥段，说是'跨学科叙事创新'。"她眨眨眼，"没想到作者比我弟还小。"
宿管阿姨来赶人时，王莱才发现已经凌晨一点。应夏把他安顿在科研休息室，临走前放了套干净衣服在椅子上："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衣服口袋里塞着张纸条：李清瑶文学工作室 访客通行证。
"杨医生！您丈夫又来了！"
护士站的姑娘们笑作一团。孟轲第N次出现在产科走廊，怀里抱着刚出炉的《贞观打工人》样书。
"嘘！"他指指产房，"我老婆在..."
"接生是吧？"护士长翻个白眼，"您今天都问八遍了。"
杨璐终于从走出来时，孟轲一个箭步冲上去——然后急刹车，轻手轻脚地环住她肩膀。
"累不累？"他小声问。
杨璐疲惫地靠在他胸前："比你的魏征怼皇帝还累..."话没说完，手里被塞了本硬皮书。
"印出来了。"孟轲的声音发颤，"出版社说首印五万册。"
杨璐翻开扉页，献词页粘着张B超照片——那是她上周偷偷做的检查。
"这是...？"
"下本书的主角。"孟轲把脸埋在她颈窝，"《产科医生和她没用的丈夫》..."
值班铃突然大作。杨璐推开他冲向病房，白大褂口袋里掉出张纸条：李清瑶工作室邀约：医疗题材合作。
霍廷签完最后一份投资协议时，手指上的墨水印蹭花了金额栏。
"180万只是保守估计！"霍明拍着他肩膀，"新能源就是印钞机！"
窗外突然下雨，霍廷想起童欣今早的叮嘱："记得给新车打蜡..."
"对了。"霍明突然压低声音，"你老婆新书影视化，投资方是我哥们。"他挤挤眼，"我帮你争取了分红名额。"
霍廷的茶杯停在半空。
"她不知道？"霍明大笑，"惊喜嘛！等赚了钱，你买套别墅..."
手机震动，童欣发来体检报告：一切正常，李医生说可以备孕了。
霍廷突然站起身："合同我能带回去看看吗？"
"急什么！"霍明按住文件，"萌萌马上到，她特意从妇产科..."
门铃响了。萌萌挺着微凸的肚子走进来，孕检单上家属签名龙飞凤舞：霍明。
凌晨三点，当孟轲终于抱到疲惫不堪的妻子时，杨璐的帽下还别着他写的情节卡："魏征怼皇帝那段..."她虚弱地笑了，"我用来哄产房里的准爸爸了。"
李洛的瑜伽课进行到"战士三式"时，手机疯狂震动。
李清瑶：编辑说你的女主角太软弱。
她单腿站立着回复：现实中的我更怂。
对方秒回：那我们来做个实验。
下一秒，门铃响了。快递员捧着巨大的纸箱："到付件，请签收。"
箱子里是23本精装《公务员生存指南》，每本扉页都盖着鲜红的印章：李洛亲笔签名版。
最上面那本夹着纸条：今天起，你就是自己小说的女主角。
李洛抱起书冲向书房，撞翻了瑜伽垫。倒立的视野里，她突然想通那个卡了三个月的情节——
女主角应该把举报信直接寄给纪委。